刘七便是这个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,两人安静的站着,谁都不说话。
过了许久,莫惜朝才平静的问道:“今日审问穆六相可还算顺利?”
“唔。”刘七点了点头,道:“很顺利,穆六相什么都说了,所有的疑团业已解开。”
说到这里,他停了一下,深深吸了口气又道:“可是大哥,可我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重,我觉得若是不能解开这些疑问,我会死的。”
“嗯?”莫惜朝有些好奇:“说来听听。”
飒飒的夜风中,刘七窸窣的声音渐渐响起,那一段隐藏的往事,在他缓慢而又详细的叙述中,被轻微的风吹散了。
听完这些事情,莫惜朝的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。
刘七淡淡泛红血的双目中,隐有泪水,他的牙咬的很紧,拳头也攥的很紧。他问道:“我想不明白,为什么要这样?”
莫惜朝长长叹息:“圣人啊……”
接着他摇了摇头,轻轻拍了拍刘七的肩膀,又道:“那种境界俗人是永远不可能达到的……”
“阿七,其实如今想一想,你当年在那样的情况下其实是不可能活下来的,但是你却偏偏活了。明远公长达二十年的布局,想必你的生死也在他的布局之内……”
“有些人,会为了自己的理念,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死,他们被人称之为殉道者,我的母亲亦是这样的人……”
“圣人不是无情,至少他留下了你这一条血脉……”
“就好比你我,过去的那些年都是为了仇恨而活着,这是我们的坚持,但是现在,为了更高的理想,我们在复仇的同时,也在为这样的理想而不断的努力着……”
“就好比相如先生,他起初化身‘魔秀才’也不过是为了给家人复仇而已,但是当仇恨完全宣泄之后,这位了不起的秀才便开始心怀天下……”
“玄衣里很多人都是这样的……”
晚风中,莫惜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出,许久之后,刘七握着的双拳也渐渐放松。
“你不能怪他的,想来会有那样的结果你的父母家人那个时候都已经明白了,他们已经做好的殉道的准备。只是后继后扩展到那样的地步,想必也是明远公没有料到的。穆相,也是一位殉道者,虽然时隔二十多年,但他值得我们去尊敬。”
“阿七啊,你现在要做的事情,就是让当年那些将事态扩大的人去死。你是刘家唯一的后人,你有权力让他们那些人为当年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。这是你的责任,也是你的义务,用那些人的血来熄灭你心中的火焰。”
听到这些话,刘七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,念头似乎在一瞬间完全通达了,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栗,体内真力与天地元气遥相呼应,周围的夜风在他这样的情绪中变得凌乱不堪。似乎有一中莫名的力量在他体内肆意,这股力量蔓延全身,紧跟着如同一支利箭般的向着眉心祖窍冲去。
然而,在这力量将将就要撞向祖窍时,一直宽厚有力的大手轻轻拍在了他的背心,力量迅速回落。
莫惜朝温和的声音出现在刘七的耳边。
“先压一压吧,厚积薄发,就算是大宗师,玄衣也要比别人强,因为我们以后会面临十分强大的敌人……”
……
长公主府。
永安在一间凉亭内刚刚烧完纸钱,借着月光双手合十,口中碎碎念着:“父皇,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至尊弟弟江山永固,保佑大商万年,保佑……”
说到这里,她的脸上微微泛红:“保佑知安平平安定,心想事成……”
……
净安侯府,灵堂之内。
林诗音跪在蒲团上,向着上方一排排李家列祖列宗的灵位祷告着:“李门林氏女诗音,望祖宗保佑李家合家美满,保佑知安平安喜乐,早生贵子,保佑寻欢……”
她的眼中泛起了雾水:“保佑寻欢在外平安,早些回来……”
……
湖州,昌宁府。
金凤院。
梅香竹处罚了两人准备擅自袭杀金钱帮众的斗部玄衣,又与金凤院当家人,玄衣探部小校孟晴儿说了两句话,安排了一些具体的任务。接着,拜会了神虚老道与丹阳子之后,便回到了专属于自己的清雅小院。
她这些日子太累了,主要是心累。在昌宁府这个金钱帮总坛,要面对那位《兵器谱》排名第二,如杀神修罗般的上官帮主,这种压力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得到的。
即便是已然位临大宗师的神虚子与张丹阳,这一个多月来都是将神经崩的紧紧的,用一日三惊来形容都不为过。金钱帮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,都会惊的他们冷汗叠出,玄衣在这里几乎都成快了惊弓之鸟。
其中最让人心惊胆寒的一次是在前天,那位上官帮主竟然只身一人来到金凤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