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堇抿着唇，没敢抬眼，她昨晚一觉睡到现在，还没来及仔细把真相消化清楚，现在满脑子混沌。

程聿没等她回答，兀自陈述：“我刚知道的时候，心绪也很复杂，这些年，一直找真相，却一直碰壁，程家没少给我使绊，他们……”

他顿了一下，在一辆银灰色的奔驰小跑前停了步，微一侧身，给她拉开了副驾的车门：“我有时候在想，我的姐姐会是什么样的，在什么样的人家长大，现在靠什么生活，是不是平庸却幸福着？”

容堇一怔，抬眸看向他，他褐色的眸子亮如琥珀，澄明清澈的宝石一样，就是梦里母亲的模样。

“程……”

她哑了声，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才好。

程聿浅浅笑了笑：“叫我程聿吧，姐。”

容堇的手指猛烈一颤，瞬间蜷缩起来。

二十多年的时光里，她曾做过多少有关母亲和弟弟的噩梦，她数都数不清了，却从没想过有这么一天，竟然还能听到有人会这样亲切地叫她一声“姐”。

“上车吧，有事车上聊。”

程聿比她淡定的多，唇角噙着笑，仍旧是之前那副君子如玉的温和做派，嘴上催促，语气却并不着急。

容堇这才缓过神来，默默抿了一下唇，矮身上了车。
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你还活着，当时爸……容大易说，妈妈难产，你出生没几个小时就……所以妈妈得了抑郁症，跳楼自杀了，我一直以为是真的，我……”容堇解释了半天，终于觉得自己有点徒劳。

现在这个弟弟就在眼前，以前的种种，还重要吗？

“你在程家，你……过的好吗？”她转了话题，可问出这一句，又有点后悔。

二十多年的时间，从出生她便和他分开，即便想要问候，又从何问起？

一句“过的好吗”，说的轻巧，可程聿又从何说起呢？

他们虽是血亲，如今却比陌路还要陌路，已经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