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欧冯潘就派你们几个在这里守着,不就是要你们将话送给我们吗?不过他也真是够狠心的,若是孔大人带着神机营的精兵前来,你们几个现在或许都成了肉泥了吧。”朱樾容抬眼继续道:“这欧冯潘的眼线能安到锦衣卫里,看来手段真是不一般啊。”
那女人啐一口道:“将亡之国,朝廷里一抓便都是些藏有贼心之人,又何况那锦衣卫。”
孔懿喘着气向前来,“你说还是不说?”
那女人仰头扭着脸笑,“你们就等着给那姓陈的收尸吧。”
钟吾焉侧眼将剑抵到她喉边,微微仰头厉声喊道:“说!”
那女子突然大声笑起来,那笑声又在霎时间仿若冰霜般凝固住,她叹口气道:“我就不信你真敢往这里刺。”
钟吾焉瞪大眼睛凌厉看向她,“这批火器若是真落入欧冯潘手里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“那可正合我意!我巴不得这大明早些灭亡受后人唾弃。”
“你曾是大明的子民……”钟吾焉闭着眼痛苦道。
“是啊,连你都感觉到我现在不是了。没错,我就是叛军,是被大明逼到绝路的叛军。”
“不,是你已经不配做大明的子民了。”钟吾焉紧紧攥着那剑,手却微微颤动,再对她说:“你说还是不说?你真当我不敢动手吗?”
“一个死了灵魂的人,早就看淡了这躯体的生死。只要我这行尸走肉还活着,我便要看这个破国毁灭。”
“你不过是无限放大了自己的私仇罢了,我看得出来,你曾经历过一些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。
但我丝毫也不同情你,因为你过于自私。若是大明真的出了事,受苦受难的便是整个大明的子民,到时候,这世上便会多出更多像你曾经那般的受害者。”
“那不正好?有那么多人陪我一起痛苦,这样也不用我独自这般煎熬了。”
“你怎会这般歹毒?”钟吾焉眉头紧紧拧作一团,她从未想过一个人可以这般丧心病狂,一团怒火在她心间熊熊灼着。
这欧冯潘,究竟还用这样的方式毒化了多少人?这些人甚至比那些死士更可怕,因为他们没有了信仰,心中只有日益膨胀放大的仇恨。
而她,看来只是欧冯潘刚刚丢弃的棋子,她对此却浑然不觉。
她还能救她吗?她又能怎么说才能救回她?
钟吾焉迟疑地抽回剑,可那女人突然往前倾。钟吾焉回过神来,千钧一发之际,她尽全力将那剑往回抽,可空气中还是响起了冷剑刺入肉体的声音。那剑尖插在那女人左胸口,那女人猖獗笑着看向钟吾焉苍白如纸的脸。
“你记住,我同你无冤无仇,而你杀了我。”那女人吐出这句阴森无比的话语,又开始干声笑着。
钟吾焉将剑一把拔出来,血顺着那缺口一汩汩冒出来。那女人吐一口血将整张嘴染得彻红,慢慢晕厥过去。
朱樾容上前伸手探她的鼻息,又切了她的脉。他从袖间掏出两瓶药,一瓶药粉撒在她的伤口上,一瓶则取出两粒塞到她满是血的嘴里。“幸而你抽剑及时。”
“她,真的无药可救了吗……”钟吾焉抖动眼睛看着那一滴一滴从剑尖滴落的血……
朱樾容站起来,眼神深不见底,道:“欧冯潘,他就是个魔鬼。”
孔懿抿嘴道:“她这后辈子,怕是只能在牢里度过了。”
正在这时,院子的干草堆里突然发出了响声,钟吾焉正警惕抬剑,却听见孔懿大喊一声“陈将军!”
只见陈将军满身是伤从草堆里挣扎出来。
孔懿上前扶住陈将军,而陈将军只是有气无力焦急道:“此地不宜久留,快走!”
朱樾容眼神一抖,吐出两个焦虑的“快走!”便赶紧背过陈将军。
钟吾焉看一眼那女人,朱樾容顿住道:“她死不了,但也无药可救了。”
陈将军再微弱喊道:“快走……欧冯潘的人马上到了……”
钟吾焉跟上他们。
陈将军道:“屋里,密道……”
朱樾容背着陈将军闯进屋子里。
“祠堂……牌位后……机关……快……”
“祠堂在这边!”孔懿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体上的不适,带着朱钟二人疾步往祠堂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