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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8 十年自由、两颗子弹,欠他的,已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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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二十二岁与老爷子吵架,一气之下跑去了安城入职缉毒队,一待就是十年,这期间他不是没想过回去,奈何他欠了薛云峰一条命,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,欠人一命,自然用余生来报答。

两颗子弹。

袁山射出的两枪,楚楚替他挡了一枪,他替安冉冉挡了一枪,楚楚生死不明,如今又凭空消失,他替安冉冉挡的那一下,他亲眼目睹了楚楚眼里的失望。

“霍大哥——”

安冉冉哭得更加撕心裂肺,她再也没了接近他的借口,再也不能待在他身边,他欠她哥哥的,确实两清。再也找不出任何理由反驳的安冉冉,此时此刻后悔不已,可是已经来不及了,这世上没有后悔药。

她泪如雨下,失声痛哭,就连道歉这两个字都无法说不出口,说道歉还有用吗?没有用了,是她自己一开始打错了牌,不该鬼迷心窍答应袁山的提议,否则也不至于走到如今这地步。

早知如此何必当初。

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!

“走?嗬,走到哪里去?”张放上一秒给安冉冉解开手铐,下一秒又替她铐上,“老霍,安冉冉与你,还有薛云峰的事情已经全部理清,可她欺骗我们缉毒队与刑警队的事没完,她需要承担应有的法律责任。”

陈岷在一旁公事公办地说了一大串词,言下之意即是安冉冉与袁山勾结,使安城缉毒队与刑警队陷入危险局面,责任重大,事实摆在面前,不容狡辩,需要法庭审理判决。

霍敬南没精力理会这些事,他收回视线,看向窗外,“我父母已经替我辞去安城缉毒队队长一职,这些事你们不用和我具体说明,张放,陈岷,你们自行处理吧。”

安冉冉闻言,再也哭不出来,失魂落魄地跌倒在地。

一个月后,霍家人亲自飞来中南省,特地来替霍敬南办理转院手续,霍家人办事速度快,做事麻利,不到半小时就把所有的事宜打理好,之后一行人直接推着霍敬南乘坐电梯来到楼顶,他们搭乘直升飞机飞往本省机场,改由私人飞机飞回北城。

霍敬南被接回北山别墅霍家大宅静心调理休养,每天都有专家医生前来例行问诊,蒋成邺一行人只要有空也往霍家大宅跑,即使不被霍敬南待见,他们一群人也挤在霍敬南的房间里插科打诨,专门负责陪聊。

蒋成邺一行人都提前商量好了,在霍敬南跟前绝口不提宋楚儿,奈何马有失蹄,有时候一不小心就会谈起往事,每一次不小心说起宋楚儿,房间里的气氛猛跌至冰冻,好半晌才能渐渐缓和。

霍敬南心里有数,他不想大家小心翼翼顾虑他的心情,这群发小打他、骂他、说他都可以,这样,他心里还能好受点。

他嘲讽一笑,“楚楚离开与你们无关,你们用不着这样,就算你们故意不谈她,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她,你们不用故意陪笑脸,这是我的原因,这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。”

八大山古村落一事,蒋成邺等人皆已知晓,几个大男人曾私下里讨论过,换谁在那种二选一的情况下都会犹豫几秒,一个是不顾危险前来营救的亲密爱人,一个是救命恩人的妹妹,即使救命恩人的妹妹道德底线差,也不能听之任之,不去救她。

季开阳呼出一口气,一屁股坐到床尾的沙发上,“二哥,小师父一定伤透了心,爱情面前,女人眼里容不得沙子,二哥选择救安冉冉,你做出选择的一瞬间,你就输了,输了小师父对你的信任。”

爱情面前,女人眼里容不得沙子。

霍敬南沉默咀嚼这句话,意思浅显易懂,他不是不明白,他太过相信自己的判断,他以为事后解释,楚楚能够体谅他的用意,算来算去,他算错了一点,楚楚是女孩子,她也会吃醋,在生死一线的关键时刻,他舍弃了她的安危,同时也舍弃了她对他的期望与信任。

道理谁都懂,真正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,大多数女人都是感性的,他的楚楚也不例外。

蒋成邺瞥了一眼不会说话的季开阳,暗示季开阳别再雪上加霜,他咳嗽一声,看向沉默不语的霍敬南,“二哥这样做固然对不起楚楚,但是却直接斩断了与安冉冉的联系,之后他不用再背负薛云峰施加的压力,背负一条人命不是儿戏,二哥肯定与楚楚说过这件事,他相信楚楚能够谅解她,所以他才做了这样的选择,楚楚现阶段无法原谅他,以后她想通了,自然会谅解二哥。”

“可是事实你们看到了啊?小师父还是走了,她若不是太过伤心,不至于走的悄无声息,也不至于不接我们任何人的电话,我们也不知道她到底伤在哪里,有没有生命危险——”

说到此,季开阳红了眼眶,语带哽咽,背过身去。

郁风是医生,他在脑海里描摹当时的场景,哪怕宋楚儿身手再好,也少不了皮肉伤,怕就怕,不仅仅是皮肉伤,要是伤到关键部位,那事情就棘手了。宋楚儿是针灸传人,她扎针,抑或是给人推拿按摩,她都需要用到她的手,动用胳膊、手腕的力量,一旦伤到这些部位,将会影响她的后半生。

如此耀眼又极具天赋的一个女孩,一旦伤及根本,那后果简直无法想象。天之骄子的霍仁泰跌入冰窟,双腿不良于行,以至于他性情大变,还曾一度得了抑郁症,甚至自杀未遂,遇到宋楚儿后有了好转。

如果那丫头——

郁风甩了甩头,不敢再想下去,但愿不是他想的这样,他希望这孩子一切安好,她若不安好,霍敬南无法安好,那么他们这些人也会良心不安。

“或许不是楚楚主动提出离开的,宋晟大师不也去了桃源?宋晟大师一定有不得不带她走的原因。”

“即使有原因,那么也没必要一声招呼都不打啊?你看,敬西哥也没能联系上宋晟,所以我认为是小师父提出要离开的。”

蒋成邺与季开阳争论不休,郁风没插话,易江南没吭声,躺靠在床头的霍敬南心如死灰,楚楚,你到底在哪里,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,你有怨言,你为什么不亲自来我面前打我、骂我——

楚楚,我想你。

半年后,霍敬南的身体恢复健康,他不顾家人的劝阻,执意离开家里,满世界疯狂寻找宋楚儿,湖城、安城、港地、篷布、南境,甚至又去了一趟八大山,奈何宋楚儿就像凭空蒸发一样,找不到她的踪迹。

每当夜深人静时,他都会仰望万家灯火,阖家团圆的时候,他孤独一人,苦苦寻找心爱的女孩,心里的苦涩快要溢出来,他的心无处安放,心心念念的人何时才会出现,何时才能回来,哪怕回来揍他一顿也行,向他提出分手也行,这样他还有挽救的机会。

楚楚,你到底在哪里。

四个月后,霍敬南回到了安城,他从帝景城公寓物业管理处出来,手里拿着律师寄来的文件,双腿犹如灌了铅,他拖着疲惫的身体,回到自己的公寓,坐到沙发上,望着茶几上的文件出神。

过了好久,久到他的眼睛酸涩,他才打开文件,他从牛皮纸袋里取出一个本子。

离婚证。

手里的本子烫手,他双手抖得厉害,那一年八月底,他与她签订婚前协议,协议规定他们只是契约婚姻关系,他们领证只是为了确保她的安危,把她合理纳入他的户头下,同时签订了离婚协议,协议约定,三年后,时期一到,离婚证书自动生效。

时间过得好快,竟然已经三年了吗?他与她相识三年了吗?三年期限已经到了吗?

他眨了眨眼,豆大的泪珠落在黑色玻璃茶几上,须臾,湿透了牛皮纸袋,他伸手捂住脸,不愿再看,也不想再看。

又是一年春。

清明前夕,霍敬南再次踏足湖城,他照旧先去了老街,宋晟祖孙俩人照旧杳无音信,宋家老宅门前落锁,墙垣上的藤蔓探出头来,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缀满枝头,绿意盎然与古朴斑驳相互映衬,只可惜满园春色无人归。

天下之小,小到霍敬南每天都能遇见巷口卖花的老奶奶,天下之大,大到想要查询一个人的踪迹难于登天,何况对方还故意隐匿踪迹。

凭借霍家的人脉却还是无法找到她,北城九大豪门该帮忙的人都帮了,海陆空各路站点也关照了一番,霍敬南没辙,他只有选择最原始的办法,守株待兔,堵她清明节回来拜祭过世亲人。

她在时,他没能及时珍惜,她走了,他却苦苦追寻,个中滋味,罄竹难书。

在老宅门前逗留了许久,直至胃部传来抗议,他才转身离开。

傍晚,宋家老宅被人从外打开,来人刚踏进院门就被叫住,“请问,您知道宋老先生一家人去哪了吗?”

来人转身看向问话之人,眼睛一亮,好一位俊俏小伙子,她只把对方当成前来算命的客人,“小伙子,宋老一年到头不着家,你还是别等了,清明节也不一定回来,往年都是我帮他们家洒扫代为上坟。”

霍敬南过目不忘,一下子就认出对方是宋楚然家的佣人,廖芸一事,他跟随宋楚儿去过宋楚然家,对方显然没有认出他,也是,将近三年时间过去,他早已不再是安城缉毒队长。

“听说宋老先生有一孙女,她清明节也不回来?”那一年清明,他来湖城找她,与她一起去祭拜她外婆,目睹了悬棺一景,还与她一起栽种树苗,昔日相处情景浮现在脑海,往日一幕幕如今再回想起来,只觉就在昨日。

老阿姨听他提起宋丫头,笑容微收,摇头一叹,“前几年小楚儿都回来的,近两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一个消息也没有,我们家侄儿都没能联系到她,听说还休学了,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哎。”

打听不到有用的消息,霍敬南礼貌告辞,临行前,他留下联系方式,留了一个假名,既然她有意躲着他,那他就迁就她。

夜幕降临,万家灯火,属于他的那一盏至今下落不明。

他走在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里,各种情绪交织在心头,如果有如果,当初何必当初,即使时光倒流,他或许还是那样选择,只不过会及早与她说清楚他的真实想法,也用不着苦熬两年始终等不到她的消息。

那样一个鲜活灵动的姑娘,如若不是情深至此,也不会在最后关头替他挡了一枪。

喜欢是放肆,爱是克制。

起初,她放肆的喜欢给他措手不及,等他察觉情根深种时,他回头再看,原来他的一切反常不是不爱,而是克制。

翌日。

霍敬南去了湖城乡下,悬棺所在的龙头崖,当他看到他与宋楚儿一起栽种树苗前那束熟悉的黄色小球菊时,他心头蓦然一紧,即刻环顾四周,可是哪里有她的影子?

“霍队长,这种菊花能保持一个月不凋零,五块钱一支,便宜又好看。”

她言笑晏晏的模样还飘在脑中,他不会认错,他有感觉,再加上从菊花外观程度判断,一定是这丫头回来过,或许与他误差一小时,也或许就在刚才。

他激动的心情倏地一凉,龙头崖地方大,悬棺虽然多,但是很难偶遇一两个来往拜祭的人,漫无目的寻找费时费力,他干脆大步朝山下走,山下有户人家,当年宋楚儿特地从农户家里借了铲子,如果她来过,农户一定会知晓。

步履匆匆回到山下,霍敬南找到了那家人,那家人的柴门关着,院子里没人,房屋的门也锁着,院子里还有土鸡在吃食,想来不会出门太久,他耐心地坐在柴门口等候。

日落时分,他等来了农家的主人,还是那一年看到的那位中年妇女,他客气地打听了一番,奈何得到的回应却令人失望。

她没有回来过。

霍敬南谢过对方,返回停车的地方,她没亲自来?她请人代为拜祭?宋楚然吗?不,宋楚然已经出国读书,那么或许就是宋楚然的家人。

希望变成失望,霍敬南坐在车上,眺望远处山水,久久未语。

小丫头,你到底在哪里。

------题外话------

还没有写完整,明天补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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