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府和副都统他们都不惮以最阴险的角度去揣测对方的用意。攻城作战必然要死人的,诈开城门多么省劲儿啊!那几千精兵一旦进了城,到时候还轮到咱们说了算吗?
“城门说死都不能开!除非……他们自己拿炮轰开了!”
这已经是官员们最后的底线了。
毕竟山东属于北直隶辖区,离着京城够近,官员们“忠君爱国”思想还是很浓厚。巡抚李秉衡又是个清流骨干,对杨浩极端仇视,对下属官员约束极严,不够放心的人他也不会放在这等险要之地。
“看样子,咱们的算盘打不响了。”
离着青州城一公里多远的人群前面,**军六团团长林永芳失望的皱起眉头,牙齿咬住下唇一点干裂的死皮狠狠的撕下来,顿时有一点鲜血从裂口中冒出。他舌头一舔卷进去,那股淡淡的腥甜气味,却令他心中的火气一股股的往上窜。
政委李光仪一拍他肩膀:“老林,不要心浮气躁,咱们拉开这么个架势,已经把他们吓到了。真开了城门,咱们还不敢往里进了呢。这样的反应正合适。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进行吧。”
林永芳嘎巴一捏拳头,恨声道:“真不如立即开炮轰他娘的!以咱们六团的战斗力,还愁弄不死他一群遭瘟的清兵?”
李光仪笑道:“把他们全打死又如何?只会逼着其他城市的官员以死相抗。咱们部队满打满算才多少人?挨个城市的去磨,还要警戒跟满清朝廷唇亡齿寒的乡绅地主势力,那就什么都不用干了。还是用司令的计策,温水煮青蛙,逼他们自己崩溃!”
“我就是没那个心烦等!”
林永芳心头不爽。他是练武的出身,脾气火爆却不擅长玩阴谋诡计。如果没有李光仪在旁边随时提醒,他充其量就是个农民起义军的头头,开始威风一阵然后被人收拾死的货。
郁闷的挥挥手,喝令部队向后退开,直到距离城市五公里之外的地方扎营,却把青州南下沂州、东去潍县的路都给卡死了。对外张开的旗子,仍旧是请愿团。但军营内外却丝毫不掩饰他们的精良枪炮,引起的恐慌迅即如狂潮巨浪一般蔓延开来!
这一番动作,不但没有让青州城内的官员军将松一口气,反倒个个儿把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上!
五公里,正好是他们城头架设大炮的射程极限,够不着,打不到,同样也难以察知对方的行动部署。反过来,却正好是发动进攻的绝佳距离,趁着夜色摸上来,只需要十几分钟的速度。防不胜防啊!
官员们心里头越发的没底,想要派人出去谈判也接洽不上,又组织一大堆东西出去慰劳,连哨卡都过不去。这摆明了是不合作的态度,再进一步,那就是不死不休!
惶惶不可终日的守军一刻不停的往济南府发电请求增援。巡抚李秉衡闻讯之后气的暴跳如雷,刚想发电训斥一番莱州、登州的官员,顺带着让他们调兵遣将围攻,却愕然发现电报线居然被切断了!
李秉衡当时就冒汗了!姓杨的想要干什么?难道他要兴兵作乱不成?
他急忙派出大量兵丁往各处以快马送信,更向清廷发电请命诛杀杨逆,然后又将聚集在府城周遭的兵马派出数千,赶往青州助阵。
但命令刚刚发出,人马还没动作,忽然又收到来自曹州府和济宁府的告急电报!之前被袁世凯打散了的大刀会残余力量,不知道在哪里躲了一阵儿之后,忽然又杀回来!这一次,他们的战斗力明显强了好几个档次,一天之间居然连续攻破两座县城!其声势之浩大,简直如同又一场捻匪作乱!
最要命的是,这一次的大刀会举事,打起了“驱除鞑虏、恢复中华”的旗帜,这是要造反了!
1895年8月1日,以大刀会魁首刘士瑞为首的鲁南大刀会兴兵造反!两千余经过严格训练的成员,外加一千多人来自沂州的**军骨干,兵分两路越过昭阳湖,一举攻克防卫虚空的金乡和鱼台!
随后,他们派出的大量联络员纷纷撒入曹州府,刚刚被官府血腥镇压的当地人纷纷响应,一场大潮席卷鲁南大地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