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是上次朝会,隐约表达对他欣赏的人,礼部尚书的朝服——礼部尚书,李思诚。
周正沉吟片刻,道:“大人对辽东的事情只字不言,是觉得退与不退都无不可,还是想要明哲保身?”
李思诚脸色微沉,道:“辽东之事的复杂岂是你能尽知与妄言的!明哲保身也是君子处事之道,你今天大出风头,于朝局于辽东到底是利是弊,你心里真的清楚吗?”
听着李思诚的教训,周正心里暗自摇头,这位大人或许风骨没问题,但却未必能解决什么事情,只怕大事临头,要么躲着不出,要么也是以死报国了之。
史书上,也得称一声‘忠臣’不是?
周正道:“大人对国事一言不发,却对下官这个出言之人横加指责,未必有失公允吧?”
李思诚皱眉,脸上有不满,似乎觉得看错了周正,心里叹了口气,语重心长的道:“罢了,你终究是太过年轻。这次事后你怕是在官场也待不下去了,回乡之后,潜心读书莫问国事,遇事三思而后行,切莫再如此冲动了。”
说完,李思诚就走了。
周正看着他的背影,不知道说什么好,又转头看了眼空荡荡的龙椅,跟着出去。
周正回到都察院点卯,一路上都看不到人,哪怕周正进了班房,四周也是静悄悄的。
谁能想到,李恒秉会落败,被打入天牢,胜利的是周正。
姚童顺给周正送来一壶茶,看着他的表情十分拘谨,眼神有敬畏之色。
他很早就知道他的这位大人不一般,但也没想到会如此不一般,居然在朝会上两次击败上司李恒秉,最后更是将李恒秉送入天牢!
整个都察院历史上,绝无仅有的事!
周正坐在椅子上,喝了口茶,思索着这件事可能的后果。
这件事表面上看是他与李恒秉的私仇,根源还是辽东问题上的分歧。李恒秉入了大狱,辽东的事情尘埃落定,打落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算盘,这些人会恨死他。
姚童顺站在周正门前,犹豫一番,道:“大人,辞官吧。”
周正一愣,抬头看向他,道:“你说什么?”
姚童顺看着周正,道:“上面有人开口了,即便大人坚持不走,他们也能让你走。”
上次事情之后,周正之所以能一直留任,还上了朝会,关键就是上面的人没有明确表示,停职,查封班房,都是一些人‘私下’的决定,没有正式公文走完程序。
周正默默片刻,没有追问开口的是谁,嗯了一声。
姚童顺不知道这个‘嗯’代表什么意思,悄悄退了出去。
浙江道的其他班房很安静,安静倒不是惧怕周正报复他们的连翻变脸,而是周正这一次必然要倒大霉,他们怕被牵累。
胡清郑的班房里,作为一个胖子,他怕冷,坐在碳炉前,烤着手,脸上还是一阵后怕之色。
李恒秉的手段着实恶劣,但确实很可怕,若是换了旁人,哪里能知道可以从信上找出手印?若是换了他,定然入彀!
“可怕可怕……”
胡清郑喃喃自语,脸上不停的冒出冷汗,不时还颤抖一下。
这样的手段,谁能不恐惧?
他班房的小吏就站在他身前不远,看了好一阵子,低声道:“大人,听说上面说话了,要求周御史辞官。”
胡清郑哼了一声,道:“辞官,周征云倒是想,就怕不是辞官那么简单!”
小吏顿时不说话了,朝局鬼测,朝下就更不可测了。
周御史,怕是有难了。